
或许,艺术家天生带着多情的气质,所以毕加索的一生总是珠围翠绕,张大千的人生充满莺歌燕舞,徐悲鸿更是阅遍群芳。而齐白石,作为享誉世界的画坛巨匠,他的人生也不缺红颜的陪伴。
齐白石的一生漫长而跌宕,丰富而精彩。他的精彩不仅源于他在艺术史上留下的辉煌成就,也因为他人生各个阶段都有红颜佳人相伴。齐白石12岁时,家人为他安排了童养媳陈春君,两人甘苦与共,共育五个子女。后来,北漂之后,年过不惑的齐白石身边出现了胡宝珠。83岁那年,胡宝珠因难产去世。胡宝珠去世后一年,夏文珠进入齐白石的生活,两人相伴七年,但最终夏文珠嫁作他人妇,齐白石为之伤感良久。夏文珠离开后,伍德萱女士进入他的生活,直到与张学贤女士相处,齐白石才走完他的一生。在这些红颜之中,最让人唏嘘的恐怕还是胡宝珠。 1902年8月,在四川丰都县斗转桥胡家村,一个贫苦的胡姓家庭迎来了一个女婴,因为这一天是中秋节,父母便给她取小名“桂子”。此前,他们家已有一个女儿。这一年,38岁的齐白石已在画坛小有名气,他拒绝了朋友推荐他入宫供职的好意。小桂子长到四五岁时,天真可爱,但命运多舛,弟弟出生后不久,母亲便去世。父亲胡以茂靠做蔑工维持生计,因难以独自抚养一儿两女,只得将次女送人。 大约在十四岁左右,辗转之后,她被卖到四川将军署秘书胡鄂公府上当婢,并改名为宝珠,这个名字伴随她终生,以前的小名无人再提。胡宝珠在胡府侍奉胡鄂公的母亲胡老太太,不仅是贴身婢女,也是义女。《红楼梦》中秦可卿的义女名叫宝珠,或许这个名字由此而来。 1919年2月,湖南动乱,盗贼四起,齐白石不得不逃往北京卖画刻印维生。年近花甲的妻子陈春君留在老宅照料家人。定居北京后,齐白石遭到所谓主流画家的排斥,他的书画在京城被当作笑料。然而,慧眼识珠的人依然存在,其中便有胡鄂公。胡鄂公当时三十几岁,而齐白石已56岁,两人因此结为忘年之交。一次,齐白石的《扁豆图》被胡鄂公看中,想买下,但齐白石却提出另一个请求:用画换取胡家婢女宝珠。胡鄂公最终同意,并送来了“四色礼”:冬虫夏草一匣、雪花银耳、火腿和野猪腿各三只,以及胡宝珠本人。这份四色礼在明清时期象征婚庆与祝福,也含有劝齐白石纳妾之意。 胡宝珠原本是文盲的丫头,却摇身一变成为大画家的继室,从此开始接触笔墨纸砚。她那年17岁,而齐白石已56岁。胡宝珠不仅要料理家务、抚养孩子,还要在齐白石作画时协助展纸研墨、收拾画案、整理笔砚。巧合的是,她出身蔑匠家庭,却在绘画方面有天赋。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,她已能理解作画的着色、线条和布局,甚至能够为齐白石的作品提出精准点评,让他惊讶不已,并作诗称赞。胡宝珠聪慧内秀,勤勉任劳,虽不惊艳但清秀可人,成为齐白石的“添香红袖”。 齐白石身边有红颜出没的消息,很快在京城书画圈传开,吸引不少人专程前来一睹“师娘”风采。齐白石喜忧参半:喜的是宝珠是自己的,愁的是她青春正盛,怕被他人惦记。于是,他写下告示:“凡我门客,喜寻师母请安问好者,请莫再来!”一挂出,家中清静不少。 胡宝珠在画室中潜心观察和学习,很快掌握了绘画技巧,甚至能画出齐白石擅长的白菜、花鸟和老鼠等作品,颇具夫君神韵。然而,某日齐白石误以为一幅《群鹅图》是自己所作,落款盖章后才发现是宝珠临摹之作。他连忙题跋更正:“此小幅乃宝姬所临。”几天后,又发现一幅《群虾图》几乎与自己无异,他又题跋说明:“此幅乃内人宝珠画,可与予乱真……予使宝珠弃画,因恐人猜疑替老夫代作。”胡宝珠天真无心,原以为临摹是消遣,没料到会带来困扰。从此,她不再作画,甘愿退居幕后,专注照料齐白石的生活。胡宝珠不但照料齐白石的日常起居,关注他的身体和饮食,还与正室陈春君相处融洽,生活井然有序。她在卖画时也配合抬价,使得齐白石的画作价值得以提升。她的付出最终得到了回报。1941年,陈春君去世后,齐白石将胡宝珠正式立为继室,并在族谱上注明“照称继室”。此时,胡宝珠已在齐家22年,年仅39岁,育有七个子女,长子齐良迟已有孙子。 然而,胡宝珠仅在有生之年享受三年的继室身份。1943年再次怀孕,尽管齐白石已耄耋之年,她仍顺利孕育,但在1944年1月5日因难产去世,享年42岁,齐白石83岁。胡宝珠本有绘画天赋,如果不受齐白石“善意阻止”,必能成为画坛奇葩。然而,她选择收敛光芒,为齐白石默默付出,从衰年陪伴至鼎盛时期。多年后,齐白石在她所作的《佛手樱桃》上题跋:“此幅乃余继室宝珠所画,惜志不坚,未成而弃……”当年的妥协与放弃,成为了她无法成才的遗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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